白花异木棉【二】
《枼紊——爱意弥漫时》（透光率为零）
“够了！我已经受够了！我们这段不明不白的关系到底算什么！”伴随着嘶吼声，玻璃杯瞬间碎裂成了无数片。
如果是晴天的话，一定会折射出彩虹的光芒，那一定很好看，可惜现在是阴天——不过，那样绚烂的场景其实就算是在晴天也不会有的，厚重的绀色窗帘足以挡住所有光线。玉兰盯着玻璃片出神。当人无法解决问题时，似乎都会去想些有的没的——这确实是逃避现实的绝佳途径。可惜这种逃避方式只能持续几秒，玉兰还是不得不面对莞外的质问。
这是莞外第一次对玉兰发火，但不是莞外第一次生气。毕竟是交际花，莞外的脾气是真的很好，就算有人造谣污蔑她，莞外也从来不生气。但是对于和玉兰的关系，莞外总是感到少有的煎熬——莞外其实也不是那种嚷嚷着要别人官宣的人，但是这段关系从来没有除了她们以外的任何一个人知道。这些本来就很难跟别人解释，更何况她们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也是同一个人。如果和别人说，别人只会觉得她们精神错乱了，或者在说疯话。
时空裂缝里的爱是见不得光的秘密。
莞外很讨厌这种感觉。
“恋人。”在短暂的沉默后，玉兰垂眸，对莞外的感叹句给出了一个她知道对方并不满意的答案。
莞外冷笑了一声：“恋人？呵，什么样的恋人这么见不得光？”玉兰根本不用抬头就能知道莞外这时候正盯着她苍白的嘴唇。
莞外很讨厌玉兰的沉默，她知道玉兰的为难，但她就是恨，恨这样的感情为什么要像细菌一样滋生出来。莞外感觉她被感染的伤口像被灼烧着一样。
“不开口是吧。”莞外大步冲到玉兰面前，右手用力将玉兰的下巴往前拽，强迫玉兰正视自己的眼睛。玉兰太了解莞外了，就像了解自己那样了解她，以至于她马上就能猜到下一步莞外要做什么。
这确实是个算不上温柔的吻。玉兰的感官功能反应过来时，因下意识想逃避而变得僵硬的躯体成为莞外变本加厉的理由。莞外有些被刺激到了，她说不上是难过还是愤怒，亦或是别的什么糟糕的情绪。她咬破了玉兰的唇瓣。“啊……呜……”玉兰因为疼痛张口时，口腔被莞外的舌头占满。莞外和玉兰以往的亲吻大多都是蜻蜓点水那般，少数时候也会缠绵缱绻，而这么强势且极具攻击性的接触还是第一次。莞外恨不得抽干玉兰嘴里的空气，让她窒息在自己的怀里；恨不得把玉兰的嘴唇咬烂、舌头咬断；恨不得把指甲嵌进玉兰的皮肤里；恨不得用烧红的铁丝在她的身上烙印下自己的名字……直到玉兰脸涨红，靠着墙快要晕厥时，莞外才终于非常用力地咬了一下玉兰的下唇以宣告结束。玉兰觉得天旋地转。
直到莞外分不清她们交叠在一起的呼吸声时，她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。“姐姐……对不起。”她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那样，开始抽泣，边哭边颤抖着慢慢抱紧因为缺氧快倒下的玉兰，两个人缓缓跪坐在地上。玉兰想用袖子给莞外擦干眼泪，想说“都是我的错”，想说“我爱你”，但她的四肢有些无力，她脑袋发懵，突然忘记怎么说话了。最后她只是有些手足无措地放任泪水无声地滑落。
不知道多久以后，玉兰回抱了莞外，双手箍得越来越紧，就好像这样，她就可以将莞外融入自己的身体。就好像这样，她们就永远不会分开。
呻吟和泪水浸湿了本该沉默的夜晚。
莞外不能不恨玉兰，但莞外没理由真的厌恶玉兰，更不可能离开玉兰。
莞外是什么时候发现她喜欢上了玉兰的呢？是看到书桌上出现初春微凉的玉兰花枝的时候，还是发现满是自己的满是牢骚的日记后全是温柔的开导语的时候呢？她已经记不清了，她只知道，在她发现她们永远无法真正相拥的时候，她开始乞求自己能放下这段让她撕心裂肺的畸形的爱恋。
玉兰为什么深陷于这段明知没有结果的，热烈却让人绝望，让玉兰觉得压抑的感情中呢？不，也许对玉兰来说，让她感到压抑的不是这段感情，是这荒谬的现实。
不开灯的室内总是晦暗且阴冷。莞外重重地大口呼吸着，耳边只有玉兰的喘息声。
我们的爱就像潮湿的角落里的苔藓——肆意生长，蔓延。
可惜我们的爱透光率为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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